啼夜带着食物和银两,与莫家道别。她回头看着静静站在门口的莫落烟,在有些宏伟的大门前,显得那么渺小脆弱。
许多年后,她依旧会想起莫落烟的话,在莫家短短的几天里里,仿佛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。而梦醒了,母亲将食物和她身上整洁的衣服抢走,又开始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小破屋里,只是有时深夜惊醒,她会呆呆地看着月光,想起那个搭救过她的姐姐,这世上难得有人牵挂。
不久,在暴君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下,啼夜家里纳不起税,母亲将她卖入宫中,做了一名舞女。
十年的光阴飞逝,啼夜从那年少无知的天真女孩,蜕变为瑰姿艳丽的舞姬。看尽宫廷残酷,人情薄凉,她只愿安度一生。只是身在皇宫,本就注定难以安宁。
皇帝寿宴大摆筵席,奢靡无度。她意外被选上做助兴的舞女,在寿宴上表演。
琴瑟之声奏响,啼夜长裙曳地,红袖轻飞,身姿曼妙,舞步轻盈,宛若御风轻飞之雁。
正座上的皇帝举着酒杯大肆地畅饮,身边有两个美人侍奉。右边坐第一位的应该就是那位六王爷,传闻六王爷虽然样貌俊美,可惜常年染病,脸无血色,薄唇泛白,少了几分潇洒,却多惹了几分怜惜。而正因为六王爷病弱,皇上对他戒备更小,如今也是这唯一的王爷。然而不知道莫尚书如何想的,竟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她,而皇帝也是默许的。
一舞终了,她正欲俯身行礼退下,却听得座上之人龙颜大悦赞赏的声音:“好一曲惊鸿舞,赏,赏!”
啼夜连忙跪谢圣恩,心中却有些惊恐和紧张,一直以来训练的仪态让她一直面上保持着镇定。然而纵然如此,听着旁边大臣们连连的叹息,她的肩膀还是忍不住地颤抖。要知道,如今东朝的皇帝东伐是出名的嗜酒好色,又暴虐成性,他身边的女人要么成为祸国妖妃,然后为了平息众怒而诛杀,背负骂名,要么不得宠爱,乱棍打入冷宫,或死或疯。也是因此,朝中的大臣们一直都不愿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。六王自然也不会考虑,一来病弱,身份又十分尴尬,保不齐哪天就断送了性命,二来六王和六王妃伉俪情深,送去也是白搭。
“过来。”东伐朝啼夜唤道。
“是。”啼夜顺从地走到东伐面前,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东伐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不爽,抵着她的下巴强行掰起她的头,声音冷冷地问。
“啼……啼夜……”啼夜只觉得下巴钻心地痛,只能勉强从口中挤出这两个字。
“名字不错,留下,待在朕身边。”
“是。”
接下来的表演也很精彩,但被皇帝搂在怀里的啼夜却心不在焉。她无意识地朝着东漓望去,东漓似乎注意到了啼夜的目光,只是礼貌地勾起嘴角,朝她淡淡一笑,澄澈干净的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啼夜尴尬地回了个微笑,偷看被发现了么……不过,他应该不记得她了。
东漓身边的女子六王妃此刻心中诧异,她顺着东漓的目光打量着如今的啼夜,一时有些五味杂陈、百感交集,十年了,小姑娘真的长大了,只是……过得一定很辛苦吧,当年没有收留她竟让她感到了一丝丝愧疚。
啼夜感觉到六王妃在暗中打量自己,而不知为何,啼夜觉得这王妃很是眼熟。
宴会上其他大臣们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,难得见到舞技如此娴熟精湛的舞姬,当真是可惜。
东伐赐她为瑾妃,赐居夜阑宫。
大臣们见东伐肆意妄为已经习惯了,也知道东伐处事风格,当下也没有人异议。
夜晚啼夜端坐在床边,看着房门轻轻叹了口气。
巧合吗?
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蹊跷,原本并没有资格到殿前跳舞的她却被突然安排进殿为陛下跳舞,然后是领舞的舞女突然重病,她继而被指派领舞,,真的是巧合吗?
过多的巧合不过是蓄意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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