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其实才是戚秸满肚子不爽的最终原因。
来自单身狗的满腔委屈和嫉妒。
但那又怎么样!我也是秋夕收到灯的人了!
他顺手拎起一路带着的花灯。这灯质量实在是太好,被他上蹿下跳折腾成这个模样,里头的灯火竟然还没有熄灭。
“你这灯图案不错啊。”小狗哥拿了人准备走了,走之前看见他手里的灯,笑容略带深意,给他留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那是,路上大姑娘专门送的。”戚秸头回收到花灯,美滋滋地,提起灯准备好好欣赏一番。
结果抬眼一看就炸毛了。
他手里的哪里是莲花灯!透出的火光照在灯纸上,竟然画的是!个!猪!头!
一开始分明就是莲花灯!他一直攥在手里的!
娘的……
回想起方才突如其来的手麻。
戚秸气得哆嗦。
“姓姜的!你他妈有病吧!”戚秸气得血往脑门上冲,对着天破口大骂。
“那是人家给我的灯!把灯还我!”
“你他妈才是猪头呢!滚出来!”
河声潺潺,喧嚣都隔在几里远的驻泉街外。
快乐都是他们的,这里除了丑的要命的猪头灯和气到跳脚的戚秸,什么都没有。
戚秸边跳脚边骂人,声音飘在空空荡荡的长夜之中,却并没有半分回响。
“大中秋的也不消停!”戚秸低头看看手里的猪头灯,气还没消,骂骂咧咧。
“有本事亲手给我啊……看我不把你打得亲娘都不认识!”
戚三郎站在原地,又等了一会儿。
“你还出不出来了。”他不耐烦道。
“不出来我走了!”
“……”
还是没人回应。
神经病!
戚秸越想越气。
“姓姜的你有病!”他扯着嗓子嗷嗷喊。
戚秸被戚家人宠到这么大,小时候奶声奶气撒娇惯了,忘了压着嗓子,生气过头了声音就发奶。一点都不霸道,顶多算是一只气到升天的毛绒绒的小奶狗,一边转圈一边自认为凶狠地汪汪叫。
等不下去了。
戚秸满脸不耐烦,一手拎着哨棒,一手嫌恶得扯着那盏猪头灯,大步流星往家走。
并不想伺候姜靖那个王八羔子恶作剧,我回家吃狗粮去了,在您妈的见!
戚三郎早就褪掉小时候满身软/肉,现在是个劲瘦纤长的少年人,但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上,却重的像要踩出两百斤大胖子的气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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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靖躺在房顶上,肚子上放着一盏已经熄灭的莲花灯,静静听戚秸跺脚的声音越来越远。
他没说话,悠闲地看向天边一轮无比皎洁的圆月。
“中庭地白树栖鸦,冷露无声湿桂花。”
他心情很好地吟诗。
“今夜月明人尽望。”
姜靖停顿一下,用手轻轻戳了戳皱巴巴的莲花灯,露出一个邪性的笑。
“跳脚猪头早还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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戚秸打了个重重的喷嚏。
“什么鬼天气。”他不高兴地嘟囔一句,扔下哨棍大声拍门,“晴春!晴春!给我开门啊!”
“你们给我留月饼没有啊!”
“来啦。”晴春终于给开了门。
她笑着看戚秸。
“三郎君,大家都等着您呢。”
“老爷夫人,您的二位哥哥,还有郑姑爷和贺姑爷,大家都在。”
晴春并未提着惯用的小灯笼,今日不同往常,戚府内灯火通明。
她唇边含笑,将戚家最小的儿子往厅中引。
贺玉与戚和正站在厅外借月色与灯火赏桂花。
戚和先看到了戚秸,笑得温纯一如往昔:“阿秸回来啦。”
搂着戚和的贺玉眼尖的要命,笑眯眯问他:“你从哪儿提了盏灯回来?”
戚秸喊过二哥的名字,又凶凶地冲贺玉哼了一声:“要你管。”
他不想和这对狗男男一起玩,大步走进厅里去,挨个叫了人:“爹,娘,大哥,师父!”
爹娘高高兴兴地叫他,唤阿丰伯给他上他最喜欢的点心。
郑赦和戚程都没什么表情,但是椅子紧紧连在一起,地方这么大,俩大老爷们非要贴着坐。
戚秸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喜欢抢座的幼稚鬼,看了一眼,面上不敢, 只能在心里哼哼唧唧。
——又一对狗男男。
“想什么呢。”戚程问他。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戚秸怂了,眼睛不敢看他大哥,左顾右盼,冲着厅外头喊:“二哥,怀瑾哥,你们进来呀!”
戚和温柔地应了一声,任贺玉牵住他的手,两个人慢悠悠往厅中走。
月上中天,桂花飘香,他们在外头等了许久,终于等到了戚秸。
终能凑得个圆圆满满的中秋团圆夜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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