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。
火光在残夜里噼啪作响,妄想吞噬一切人迹。
他的腕骨扭曲,手指不住抽搐,早已握不成刀剑。
仿若听不见了,仿若感觉不到了,无论是遍地像天鸡报晓一般长一声短一声的撕心的哀吟,还是背部从肩头划至腰际的汩汩流血的口子,都唤不起他的任何情绪。
昔日城楼已经残破不堪,皇族池苑都变成血污泥泞尸首的沼泽,这本来都是能令他感到兴奋的……
此刻的他却如狗豕一般悲哀地瘫坐在地上,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的腥臭,看着面前身着皇袍的人是如何在自己的龙床上慢慢失血死去。
这皇帝在被割喉前的最后一刻由惊恐转为崩溃,大笑道这天下就算是朕赐你的,可护你的人脑袋都掉了,你这种蝼蚁又能在位多久?
方才振声占卜他后生的人此刻已如朽木般枯死在自己眼前。可他松开被牙齿咬烂的下唇,先是呜咽如乳兽,而后号啕大哭……
江山、国土、皇权、社稷、纷争、治世……压得他窒息,甚至惧怕。
今夜拿下了一切,而助他拿下一切的人全都尸骨无存。
要这一切又有何用呢?
他跪他们跪到破晓。跪为他谋划造反赢取民心却死于毒害的李兄;跪为他率领军队夺得江山却死于乱刃的扈兄。
泪流干了,该上早朝,只有他自己的早朝。
君君臣臣,群龙之首,百鸟朝凤……皆否。
“我吴均良,不做皇帝,惟愿分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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