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最后看了一眼残碑，将那些尚未完全辨认的符号死死记在心里。他注意到碑体边缘有一道极细的金属线，顺着线条看去，发现那竟是一条嵌入岩石的锁链，另一端延伸进石壁深处，末端挂着半个破碎的玉佩——那是秦国贵族佩戴的样式。
“撤！”他当机立断，转身时撞在岩壁上，却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。回头看去，残碑最后一道裂纹横贯中央的火焰符号，淡金色的光芒如喷泉般涌出，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转瞬即逝的大字：“守墓人已醒”。
当众人退出裂隙时，身后传来轰然巨响。小李回头望去，只见那片空间已经彻底坍塌，碎石堆里渗出的不再是淡金色光芒，而是带着腥气的黑色粘液，正像活物般蠕动着蔓延开来。
嬴政站在通道中央，低头看着虎口处渐渐隐去的火焰印记。他知道，从读懂那些符号的瞬间起，他们就不再是单纯的探索者。残碑上那些关于“反噬”的记载，那些被划掉的祭坛，还有那块秦国玉佩，都在诉说一个被刻意掩埋的秘密。
“陛下，接下来往哪走？”蒙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通道前方分成三条岔路，左侧的路面上有新鲜的爪痕，右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，中间的道路则异常干净，只有一层薄薄的、类似鳞片的碎屑。
嬴政抬头看向头顶的岩壁，那里的发光矿石还在顽强地闪烁着，光芒流动的轨迹，恰好组成了与残碑星图相同的螺旋形状。他突然想起碑文中反复出现的“脉动”二字，伸手按在最近的一块矿石上——矿石的温度，竟与人体的脉搏频率完全一致。
“灵源在跟着我们的心跳移动。”他低声说道，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笃定，“或者说，它在……感应我们。”三天来的种种异常在此刻有了合理的解释：那些主动避让的藤蔓，那些在营地外徘徊的生物，甚至这遗迹本身的能量流动，都在回应着闯入者的生命体征。
小李突然指着中间的通道：“那里的鳞片，和巨蜥腹部的一样！”他蹲下身捻起一片碎屑，放在鼻尖轻嗅，“还有淡淡的药味，是徐福先生配置的驱虫散。”
徐福立刻反应过来：“是昨天掉队的三名士兵！他们来过这里！”他想起那三人携带的物资里，有一整包驱虫散。
蒙毅的脸色沉了下去：“但我们在昨天的宿营地发现了他们的武器和血迹。”
嬴政没有说话，只是迈步走向中间的通道。地面上的鳞片碎屑每隔三步就出现一次，像是在刻意指引方向。他注意到碎屑旁边有极细的拖拽痕迹，尽头处有一滴凝固的暗红色液体——既不是血，也不是之前见过的黑色粘液。
“他们不是被袭击了。”嬴政蹲下身，用指尖沾起一点液体，放在火把前观察，“是自愿跟着什么东西走了，这是……灵源的指引？”液体在火光下呈现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，与残碑光芒的质感如出一辙。
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隐约的低吟，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哼唱古老的歌谣。蒙毅握紧剑柄，却发现剑身的嗡鸣变得异常柔和，不再是之前的警戒状态。
嬴政站起身，目光穿透前方的黑暗：“残碑没说灵源在哪，但它告诉了我们怎么找到它。”他摊开手掌，虎口处的火焰印记在低吟声中重新浮现，“它在等我们，或者说，在等……有资格的人。”
小李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背包里掏出昨天在骸骨旁发现的半块竹简。竹简上用秦隶刻着三个字：“血为引”。这与残碑上“血”的符号完美对应。
徐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：“陛下，古籍记载西王母国的秘术里，确实有以血为引的能量契约……但代价往往是……”
“是成为新的掌控者，还是新的祭品？”嬴政替他说完这句话，率先向通道深处走去。火把的光芒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，影子的胸口处，那个跳动的光斑与远处岩壁上的螺旋符号遥相呼应。
蒙毅和小李对视一眼，快步跟了上去。通道两侧的发光矿石重新亮起，这次不再是幽蓝色，而是与残碑相同的淡金色。那些光芒在地面上汇聚成流动的河流，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深处。
没有人注意到，在他们身后的岔路口，那些黑色粘液已经蔓延到了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，凝结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轮廓，额头上，火焰印记正在缓缓亮起。而在坍塌的裂隙深处，那块破碎的残碑中央，最后一点金光正顺着锁链，向地底更深处流淌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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