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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神光(1 / 2)

曾经的旧雪是没有恨的。

但如今, 她有了。而且,倘若她立时死去,这将成为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。

任何人, 如果对这个尘世最后只剩下恨, 必然她的一生是可悲的。

系统:【如果历史数据没有出错, 这句话, 天韵说过一模一样的——“我恨寂寞”。】

尹新雪的视角飞跃白茫茫一片的雪地, 再次落在山巅之上, 旧雪站在风里,神情淡然如水, 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她眷恋过的东西, 好像雪地里奔来逐去的雪羚羊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跑着……

尹新雪觉得有些感慨:“是啊,天韵说过一模一样的话, 对于旧雪,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, 但她还记得。她一定是将天韵这句话一直记在心里,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她也总还是记得那天,天韵在房里一个人, 对着墙说, 我恨寂寞。”

系统:【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旧雪孵化这只蝶蛹,就是为了知道旧雪弹箜篌时会想什么?】

“算是吧。”

【这是你不用“习韵册”的原因?】

“习韵册?”尹新雪似乎想到什么,“习韵册啊, 那东西没用, 我试过了。”

系统:【你试过?你什么时候试过?】

尹新雪:“刚穿书的时候就试过了, 你不记得了?正是因为不行,所以当时赶方萤归下山的时候, 我才把习韵册给了他。我记得书里说他五音不全。没想到转了一圈,习韵册竟然被送给了乌听雨。”

系统:【有这回事吗?系统日志里没有记载。】

“有。”尹新雪很肯定地说。

系统陷入疑惑,飞快在数据库里查找,过了会儿,仿佛自言自语般:【怎么查不到呢……】

……

凡人小孩总是听大人说,每五十年凡界会出现一次长达三天的白昼。

小孩子谁也没真的见过,问父母,父母也说没见过,不过若是再往上问一代,问到他们的爷爷辈,老人们便会说:“是真的呀。那是因为寒羚山的雪羚羊在比赛,等比赛决出了胜负,白昼便结束啦!”

据说这三日内死去的人的床头会飞出一只蝴蝶,亮着淡青色的光。传说那是雪山上的蝶,只有人死的时候才会出现。

再漂亮的东西,只要跟死亡扯上关系,就会被人们冠以不吉利的象征。赋语蝶亦如是。

——尽管能孵化赋语蝶的魂灵都是一生未曾作奸犯科的良善之辈。

因为存在着关于死亡的传说,于是这三日里,寒羚山不间断进行逐羚雪寄大会,凡间百姓便撑着不眠不休,生怕睡过去之后魂灵被勾走,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
但不眠不休总不能干瞪眼吧,于是人们便举办一些活动,集市啊,戏耍啊,喝酒啊……渐渐地,三日白昼演变成了一个节日。

山上雪羚奔逐,山下锣鼓喧天。

争渡被尹新雪劝住之后,独自折返。到了南蒙地界,又觉得去乌蓬家捣乱没什么意思,这时天已大亮,人们在乌篷船上堆满瓜果,沿着河一路往下流漂着,高声喝卖,几只淡青色的蝴蝶从争渡头顶飞过,晃到了他的眼睛。

“过分,敢晃本座眼睛。”说着,他逮了一只下来。一阵乱舞,又连抓了好几只。

“放开它们!”雪羚十七刚带着蝶蛹从寒羚山下来,就看见争渡抓了它孵化的蝶,那可是逐羚雪寄大会计数的依据,若是蝶无法成功飞回雪山,就不会被计入成绩,这对它的名次可是致命打击!

争渡正烦躁呢,就看见一只雪羚羊在他面前用如此命令的口吻说话,他瞬间叛逆起来,“你敢命令本座,信不信本座宰了你!”

雪羚十七根本不怕争渡,立刻就扑上去,对准争渡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!

争渡‘嗷’地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,瞬间水面上的船都停了下来,岸上举着风车跑来跑去的小孩就像听见狼叫,吓得一动不敢动,连乌蓬宅院里袖手旁观的天韵也听见了。

天韵立刻就分辨出这是争渡的声音,她印象中争渡从来没叫得如此像杀猪一样。

等她顺着声音找到争渡的时候,就看见争渡与雪羚十七打了起来。

水面被他们打得一团糟,瓜果花卉掉得水里岸上全都是,大大小小的乌篷船被掀翻,有的从中间被劈成两段,有的则是成了一片片木板,岸上的树也没逃过,合抱之粗的柳树一整排倒在地上。

“十七!你不去抓蝶蛹比赛,在这里跟他打架浪费时间干什么!”

“蝶被他抓了,我要抢回来!”

岸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,原本热闹的市集被他俩打得仿如洪水过境,居民躲在屋子里,只敢透过薄薄的窗纸往外窥探。

只见最后出现的那姑娘身着红衣,漂亮得扎眼,看起来颇像个炮竹投生的妖孽。

这‘妖孽’朝那身着黑衣的‘乌鸦精’喊道:“你抢它的蝶干什么!”

争渡被咬了一口正在气头上,又被天韵以如此不客气的口吻吼,他发现今日怎么谁都敢对他放肆。

“本座想抢谁的蝶便抢谁的蝶,本座要这世间的蝶尽数死去,就不能有一只蝶在本座眼前飞!”

他飞身躲过雪羚十七的撞击,却当着雪羚十七的面故意捏死了一只蝴蝶,赋语蝶顿时成为粉末从他两指之间散落下去。

他太过分了,这不仅完全激怒了雪羚十七,连天韵都对争渡咬牙切齿。

“你越界了!”天韵对争渡喊出旧雪曾经对她说过的话。

那感觉太妙了,就像被教训过的大孩子拿同样的话教训比她小的孩子。

雪羚十七彻底跟争渡杠上了,它发誓它今日就算拿不到名次,也要将争渡活活咬死!

躲在屋里偷看的居民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流,仿佛自己的魂灵被某种愤怒感染,每个人感到空气紧紧绷住,好像再紧一点就会崩断一般,陆续有人将窗户封住,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空气里亟待爆发的怒意。

“生气了?”争渡笑道,不知是对雪羚十七笑,还是对天韵笑,“一只小羊,一个假货,就凭你们,也敢配跟本座叫嚣?”

“我——”雪羚十七刚冲上去,突然被天韵拦在了怀里。

“让我咬死他,让我——”

“十七,”天韵将手放在雪羚十七脑袋上,像尹新雪以前每次安抚她一样,“这里交给我,你继续去完成你的比赛。”

“不比了!今天不咬死他,我——”

“十七,不要赌气!”天韵非常严肃地说,“逐羚雪寄大会每五十年一次,错过了要等五十年,他们都说百年内你或许有希望成为羚一的接任者,不要因为一头猪放弃一座雪山。”

“你骂谁是猪!”争渡愤道。

天韵没理他,“十七,你信我,我会帮你把剩下的蝶全部抢出来,还有争渡,今天他要是能站着从我面前离开,我就打断他的腿。”

“真的?”雪羚十七的心情好像平复了一点。

天韵:“真的。”

雪羚十七身体的抖动弱了下来,它从天韵怀里爬起来,狠狠地瞪了眼争渡,跳上半空,去了远处。

看着雪羚十七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,天韵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。

与此同时,两岸所有的窗户‘轰’地一声被关上——

天韵唇角缓缓提起一抹邪笑,不知是对谁说:“接下来的画面有点血腥,你们不许看。”

……

当逐羚雪寄大会开始之时,第一束光便从天池照向世间。

只见那乌蓬庭院中,光芒一照到黑雾里,仿佛将一个黑不见底的铁桶破开无数洞,光芒就从洞里射进来,冥谷恶鬼一见到光,就立刻缩到院落一角躲了起来,黑雾逐渐被驱散。

待黑雾散尽,混乱才终于结束。

地上到处都是菌丝,像蛛网一样爬满青石砖的地面。地上还滚落着数不清的珍珠和亮石,都是从谷梁家主们的衣服上掉下来的。

“你这是被砍了多少刀?”容雨苍诧异地问九方若谷,地上都是他的菌丝。

九方若谷默不作声地指了指容雨苍的手臂。

“我这是放血救人。”容雨苍看着自己手臂上划开的许多道口子。

九方若谷指着自己,又指向容雨苍:“我是保护你。”

“那叫掩护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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