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还是早日临朝的好”言下之意,军心不稳,需要绝对的君主,亓御又道:“文治后便是武治,军制的问题我会帮殿下。”
谢陵自然知道亓御会不余遗力的帮助他,但他更想问的是,武治之后是什么?
攘外必先安内,谢陵自私的不想内安定,只是一瞬间的念头,便被亓御的影子晃灭了。内可以归咎为皇室自己之乱,外却是万民天下。以一己之私是留不住亓御的,这点谢陵暗暗牢记。
也许这就是亓御与傅长的区别,一个可以轻易困于私情,一个所向无敌困无可困。
“好!”谢陵鼓足气很是豪迈的答应,“接下来就是处理世家的问题。”
既然给寒门子弟开了大门,平衡世家利益便是势在必行之举。
说到这事,亓御的心里激生几多异样情愫,很是酸痛,恰如...什么,他也道不清说不明。他只能明知故问句:“殿下联姻吗?”
帝王的后宫除了服务于诞育皇嗣之外,自然还有巩固统治之效。即便谢阳号称病帝,子嗣无望,仍旧有扶家的扶荷入宫,除了扶荷之外也还有许多未知名的存在。
谢陵忽的想起一事,他转头坦然的看着亓御:“有孕的不是扶荷,是扶家庶女,那个庶女的孩子生下来,我没杀扶荷,便让她照料着。”
亓御慢慢接住谢陵的目光,道:“那个孩子不是昳王的。”更不会是皇上的。
“我知道,可那只是个孩子。”连襁褓都摆脱不了的孩子,谢陵思绪纷杂,“权做陶皇兄的孩子吧,替他尽些孝意,也不至于太后膝下无人。”
“太后膝下还有你。”亓御蹙眉,额间绷紧,显然不太赞同他的话。
“我不想见太后。”谢陵仔细组织了一句说辞,“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,她...他们都不在,已经不需要了,我想以后都很难需要了。”
最需要的时候?亓御将谢陵安静的容色尽收眼底的同时,斟酌这句最需要背后的曲折。
“随你。”亓御想着一个襁褓婴儿,确实是不足多虑。
经过这一打岔,黑沉的夜似乎褪色了几分,仍旧静谧的气氛却是不如先前的莫名沉重,甚至多了几分温和。
谢陵又将话题转了回去:“联姻啊,确实是个问题。”
亓御难得极其迅速应了谢陵一个嗯字。
“也未必全然要纳进后宫吧,”谢陵想起尹沉水,莞尔道:“傅长、尹沉水这些人不都未娶妻。”
亓御微睨着双目,挑动一眉,语气难得有起伏:“你是打算让世家抱团取暖?到时候,可又是头疼的问题。”
谢陵不甚在乎: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你老想一把野火烧尽野草,”他直勾勾的凝视亓御,继续道:“烧不完的,不如让他们先长着,反正早晚会被牛羊马啃完的。急什么。”
亓御低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,谢陵在利用各方关系上与谢阳驾驭心术上倒有些异曲同工的狡黠。抱团好啊,进可一举拔出萝卜带出泥,退可制衡官僚勋贵。
“臣受教了。”亓御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礼节。
谢陵却有些不自在的抚了脖颈,半晌才一字一顿道:“你二十一了,也未娶妻,”生怕亓御在笑他,慌忙补充:“你这样的能臣想来也是世家拉拢对象。”
亓御觉得心里那股说不上的酸痛,被什么稀释后莫名济生了新的情愫,且让他感受到了愉悦。他道:“臣没齐人之福的命。”
谢陵脱口不解:“为什么?”
“煞气太重。”亓御想了想补充道:“九哀无福。”
谢陵一愣,才发觉亓御的字起的当真哀凉,九哀真是极致的悲哀,亓大将军就没想要自己的儿子多点福气吗?虽说九福略...喜庆了些。
他想不通亓仪为何如此给自己儿子起字,亓御却是勉强都想通,大约是因为长昭公主。
“煞气重好啊。”
“嗯?”
于千万人的煞气,他一个人的福气,只是他一个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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