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把珠光宝气的短剑,吓坏了镇定自若的范公公。
他不再冷静,眼神里压制不住震惊,那股目光随即化为恐惧。
鎏金烛火将公主腕间玉镯映得青白,她指尖轻巧一指,叶安再次上前一步,将镶嵌宝石的短剑往范公公身前递去。
范公公吓得后退一步,喉结剧烈滚动,金线绣着蟠龙的袖口下,十指瞬间攥紧。
短剑上那抹熟悉的寒光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分明亲手沉入护城河的凶器,此刻竟悬在他头顶三尺。
“范公公脸色不大好?”公主轻笑。
刃面折射的冷光掠过他煞白的脸。
范公公猛地咬住舌尖,血腥味漫开的刹那,喉间溢出谄媚的笑:“老奴昨夜着了凉,见不得利器。”
他佝偻着腰后退半步,余光死死盯着短剑上凝固的暗红血渍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必须尽快通知陛下,这小丫头片子究竟知道多少?
公主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她起身来到叶安身旁,将短剑缓缓握紧。
“听说范公公最会品鉴兵器,不如替本宫瞧瞧,这剑可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话语轻柔,却似带着无形的威压,直直逼向范公公。
范公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强装镇定地伸出颤抖的手,指尖刚触到剑柄,便觉一阵寒意顺着手臂蔓延。
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:“回公主殿下,这剑不过是做工精致些,倒也没什么稀奇。”
可他余光瞥见公主眼底闪过的一抹冷意,心猛地一沉。
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名侍卫匆匆入内,在公主耳边低语几句。
公主脸色微变,和叶安对视一眼,倒也没有过多对范公公动手。
“本宫乏了,范公公且先退下吧。”
范公公如蒙大赦,佝偻着身子退出殿外,刚转过回廊,便一路小跑赶回皇宫去见皇帝。
他边跑边在心中盘算,公主为何突然变了脸色?
难道她真的掌握了更多证据,又或是另有计划。
无论如何,得赶紧告知陛下,务必将这把短剑之事压下去,绝不能让皇后之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。
而在公主的寝殿内,待范公公离去,成霜眼中的算计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受。
她轻抚剑身,把剑还给叶安,“这么做,真能让我那薄情寡义的父皇自乱阵脚吗,叶先生?”
叶安把剑收好,陪她穿过屏风,来到后面的寝殿,“公主信得过我,我自当不叫公主失望。”
成霜闻言,还是很不明白叶安为何唯独对自己投诚,还愿意帮她夺权。
铜兽衔着的宫灯在长廊投下晃动的暗影,几只雀鸟飞过九曲回廊,叶安打开窗,回头便见公主整个人跌坐在鎏金嵌宝的软榻上,珍珠流苏帐幔随之轻颤。
腕间累丝嵌宝镯磕在檀木几案,震得盏中残茶泼出暗褐水痕。
成霜垂眸凝视指尖掐出的月牙红痕,方才强撑的镇定如裂帛般褪去。
她抓起枕边绣着并蒂莲的鲛绡帕,狠狠咬住布料,将胸腔里翻涌的惊怒与恨意碾成压抑的呜咽。
也是这一刻,叶安才恍然回神。
公主还是个十二岁的女孩。
这样的年纪,却在短短一个月里经历了暗杀,逃亡,得知母亲被父亲杀害的真相。
她能忍到现在,已是不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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