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他已一步踏入镜中世界!
【嗡——!!!】
镜面震动,万象旋转。
一道道世界的碎片将他吞噬,他的身影随之隐没,只留下一抹淡金色剑意,久久不散。
而太阴圣女站在镜外,望着那道身影,目光有些失神。
良久之后,她才伸出手来摘取将裙摆撩起的发卡,将长腿遮住,轻声的叹息一声。
“唉!”
........
天地幽冥,轮转镜碎光如星,映照出无数凡尘之相。
日落黄昏,烟霞万丈。
周清风睁开双眼,四周已不复道宗雄阔,不见佛宗庄严,唯有苍茫田野,黄土枯草,一座低矮茅屋坐落在村口,炊烟袅袅,牛羊啃草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穿着粗布麻衣,手掌粗糙,指甲嵌泥。
“这是……农家之身?”
太阴圣女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中响起:
“红尘试道,历八世人身。你将从最卑微的凡尘之中,悟‘人心之情’,悟‘情之一剑’。”
“你剑性无情,生来断念,此道对你而言,是毒,亦是药。”
“若你能斩情之苦,而不灭情之本,便能悟出‘红尘剑’。”
声音落下,天地寂寂。
周清伸出手来,已不见剑气纵横之意,也无元初之威,取而代之的,是满手泥土与老茧,还有指缝间沁出的血。
他——
名叫周元清。
清水镇东三里,杜家坳人氏。
乃一农家子,父亡早,家中尚有老母与病弟,全靠他一人耕地维生。
“清儿,田头那块地明日要记得翻犁,庄头说今年早霜来得早。”
耳边,是母亲苍老沙哑的声音。
他低头应了一句,握紧锄头,那沉重的木柄已让他十指红肿。但他却不敢怠慢,因为这一日的劳作,就是一家三口半个月的口粮。
他不再是那个手握元初断剑、一剑碎天的周清风。
此刻的他,不过是个十八岁,骨瘦如柴、腰弯膝软的乡间少年。
太阳炽烈,地头水渠泥泞不堪,他汗流浃背地翻地种豆,后背已被晒得通红,裂开数道伤口。
夜晚归家,茅屋漏雨,他把仅剩的一碗稀粥分三份,一份给母亲,一份给卧病在床的弟弟,自己只喝了几口水。
母亲苍老的手拍着他的肩:
“你爹走前说过,你是咱家的顶梁柱。”
他低头没说话,只是笑了笑。
那一刻的笑,藏着苦涩与倔强。
——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剑宗宗主,是道外之人,是人族剑魂的执掌者。
此刻,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农人,一个在泥土中挣扎求活的小民。
春种秋收,年复一年。
周元清每日于晨光中醒来,脚踏泥土,手执锄犁,与天斗,与地争。荒年不绝,乡人病饿而亡者十有三四。可他仍咬牙撑起家中三口,未曾倒下。
那一年,他二十岁。
邻村来了一位流民女子,名唤李秋儿,面容清秀,言语温婉。她父母俱亡,被乱兵烧了家。是周元清冒险救了她,在河边给了她衣食。
“你我都没有活路,不如结个伴,活得下去。”她轻声说。
于是,在春末的一场简陋婚礼中,两人结为夫妇。没有彩礼,没有嫁衣,有的只是木屋中的一炉烟火,和一碗并未煮熟的粥。
日子是苦的,但也是他这世最温柔的时光。
可惜,世不予人欢。
第三年,边陲战火再起,大户庄头强征民粮。粮仓被洗劫一空,田野焦枯,遍地尸骨。
他藏粮于井底,被人告发。村民围堵、哄抢,将他的稻米尽数夺走。母亲受惊而亡,弟弟饿死床榻,秋儿挺着大肚子,夜夜哭泣。
“我不怕穷……可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
她哭着对他说。
他没有哭,只是默默为两位亲人筑了两座土坟,然后牵起秋儿的手,继续种地,哪怕是颗粒无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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