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番外十一：命运回礼
冬日又来临，日照时间缩短，人和人的距离再度被寒冷拉近。
由于考古项目的提前结束，傅让夷有了极其临时的三日假期。而刚完成一场新展览不久的祝知希也碰巧有了旅行的空档，于是在一通电话后，祝知希搭乘飞机来到这个考古点，一个比S市温暖、湿润许多的城市。
他带着设备，从坐飞机时就开始录制Vlo这只Vlog发布之后，意外成为了祝知希近一年来点击和讨论度最高的一只。
视频的最开始，是一段摇晃的手持镜头，对准了一片湿漉漉的森林，目之所及，是灰度很高的深绿、白茫茫缭绕的水汽，褐色的枝干、附在石块上的大片青苔和蕨类植物。
他们的脚步不断地前行。祝知希的声音响起，气息因为徒步而有些许不稳。
“这种石头要小心哦，现在是上山还好，下山踩到是很容易摔倒的。
另一个声音出现，没有戴收音设备，但依旧能听得很清晰，显然距离很近。
“你摔过吗？”
[啊原来家属也在……傅老师声音好苏]
[上一节课就老实了，再苏的声音听了也会犯困]
祝知希虽没有露脸，笑声却很清亮：“那当然啦，差点摔长寿了，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呢。”
另一个声音沉默了半晌。
[别吓唬你老公啦，看把他吓得都不吭声了]
祝知希又笑了：“骗你的，我很谨慎的，没摔过，但是我之前在另一个山谷徒步的时候，有遇到过一只从断崖摔下来的小羊，但那个高度不算高，加上它下坠的时候被树枝挂住，缓冲了一下，所以只是摔断了腿。”
“你把它带走了？”傅让夷几乎没有使用疑问语气。
“这你都知道。”祝知希说，“我正好下山嘛，就抱着它去了当地的村医那儿，保住了一条小命。”
[这一集我看过！]
[那个视频还火了一段时间来着，后来小羊还成了当地一个小网红，好多去旅游的人去和它合影。]
[希希真的是小天使，每次出去都能救到小动物。]
“真厉害。”傅让夷的声音又近了几分，几乎像是耳语，“你给它起名字了吗？
“起了，叫水仙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傅让夷好奇。
“因为遇到它那天是我妈妈的生日。”祝知希语气很轻快，“我妈妈的信息素就是水仙花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傅让夷沉吟。
[你们看影子，有惊喜，某A伸手搂住小希的腰了！头的影子还靠近了一下，是不是亲小希的头发了！]
[你们真是逐帧抠糖啊……..太不容易了]
视频里，一只雪白的飞鸟斜掠过视野，镜头随之晃动，下一秒，原本的山谷深林变成了山顶的平坦草坡。镜头也从手持变成固定在地面的机位，几只小鸟落在前面，叽叽喳喳，歪着脑袋。不过没多久，它们就飞走，露出不远处正在搭帐篷的两人。
[冲锋衣都是情侣装！好配的两个人]
[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希希自己一个人搭帐篷，现在变成两个人，有种特别平静的幸福感]
帐篷在树下，四处的一切都浸在雾里。
祝知希拿起一盏复古小灯，啪嗒一声，玻璃灯泡里散发出暖黄色的光。他将其悬挂在树枝上，光晕弥漫在雾气里，像是悬在枝头的一枚月亮。
“本来我们的原计划是上山之后，待一会儿就直接下去的。”祝知希一边忙碌，一边解释，“但是呢，现在山雾太大了，能见度很低很低，就这样下山是很危险的。徒步有风险，没有经验的朋友不要学哦。”
傅让夷依旧没怎么露出正脸。他戴着帽子，很安静地整理帐篷、铺睡袋、生火，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热水瓶，从其中一个里面倒出热水，递给祝知希，另一个里面装着的则是他昨晚熬的番茄鸡丝粥。
“我们好像在过家家哦。”祝知希和他并肩坐在帐篷里，捧着粥喝了一小口，“好好喝。”
“露营就是大人的过家家游戏吧。”傅让夷轻声说着，伸手擦了擦祝知希的嘴角。
“你小时候玩过吗？”祝知希捉住他的手，不过只捉住了食指。
傅让夷摇头：“没有。”他戴着黑色棒球帽，扎了一半的头发刚好从帽子背面被掏出来，戴着口罩和黑框眼镜，看上去不太像个老师，反倒像大学生。
“那太好了。”祝知希凑到他耳边，一只手捂着麦克风，超小声说，“你第一次过家家就是跟我玩，我真幸福。”
傅让夷听完，笑了，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。
[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？？有什么是我这种尊贵的订阅会员不能听的？]
[好像听到什么第一次之类的，这是可以说的吗希希？？]
[掐脸蛋真的好甜，我也想掐]
简单补充了能量。祝知希盘腿坐在傅让夷身边，靠着他的肩整理户外绳。
“要不要我教你打结？”祝知希问着，擡了擡抓着绳子的手。
傅让夷问：“你绑我那种？
祝知希忽然擡起头，表情变得有些惊慌。他后知后觉地拿手遮住收声迷你麦，瞪了傅让夷一眼。
“什么啊，谁绑你了，小傅你可别胡说。
“胡说吗？”傅让夷轻描淡写，“别挣扎了，这种结越挣扎越紧。”
“你怎么说得那么不正经啊。”
“很正经啊。”傅让夷问，“要不要教一下大家？”
弹幕被“要”字刷屏。镜头切换，变成祝知希一个人，他一本正经地、严肃地科普：
“这是手铐结的打法，的确是越挣扎越紧，遇到危险可以试试。”
说着，镜头转动，对准了某人宽阔的后背，双臂反绞在身后，扮演危险本险。
[这太平洋宽肩…….老师你铁都没白撸啊]
[怎么突然变成束缚py节目了？]
“你动一下试试？”祝知希绑好之后，半跪着凑到他耳边。
傅让夷偏着头，很配合地挣扎了一下：“变紧了。”
祝知希满意地点点头：“那就对了，这就是手铐结。
他说完就没继续了，傅让夷有些无奈，拿头轻轻顶了一下祝知希的脑袋瓜，沉声提醒：“给我解开啊。”
“那你求我。”祝知希眨眼，故意使坏，手轻轻搭在他的后颈上。
傅让夷静了几秒：“现在这样求有点狼狈吧。”
“就喜欢看帅哥狼狈的样子。”祝知希说话时，饱满而红润轻轻动着，明亮的双眼始终盯着傅让夷的眼睛，“下点雨更好了，把你的衣服都淋透。”
[希希你的xp我懂……喜欢若隐若现的是吧？]
傅让夷很安静，调整了跪着的姿势，伸出长腿，“不小心”撞倒了录制的三脚架。于是这一段素材就此失踪，没有剪进去。
大家看不到的是，他的确用了一些更狼狈的求法。在祝知希的肩头蹭掉自己的口罩，靠过去索吻，将祝知希吻得晕晕乎乎，顺势躺下。牙齿叼住拉链，咬住下摆，探进去。
在呼啸的山风之中，帐篷摇晃，变成欲流里颠簸的一叶小舟。山谷被雾气笼罩，一切如梦似幻。傅让夷轻吻祝知希的耳垂，声音里好像也含了水汽和笑意。在祝知希过分剧烈的喘息里，他的气声几乎要被彻底淹没。只有祝知希听得到。
“宝宝，我衣服确实快湿透了。这就是你喜欢的样子吗？”
“你…….混蛋.……。
“嗯，混蛋。”傅让夷沉吟重复，感觉到某个坏蛋想自己往外退，于是抵着他的额头变本加厉。他低头，亲吻祝知希咬到发白的下唇，舔吻到他松开为止，追问：“回答，喜欢吗？”
祝知希眼睫颤得厉害，深深抽气，发不出声音，只是点头。
“乖。”傅让夷吻了吻他的眼皮。
这些狼狈又亲密的部分都被一笔带过。
撞倒后再出现的画面，就是两人躺在棕色的双人睡袋里，像一只烤得蓬松的法棍面包。
[好好好，大中午的就进睡袋了是吧？谁家好夫夫徒步上山是为了午休的呀？]
[希希你怎么能这样剪辑呢？！]
[穿得挺厚的，应该是没发生什么]
祝知希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以我的经验来看，这个雾一时半会儿不会散了。你会害怕吗？”
“怕什么？”傅让夷望着他。
“困在这里呀。”祝知希支着手臂，擡起
上半身，低头看他，“如果到了晚上，温度会变得很低。”
傅让夷嘴角勾了点笑：“反正你在，你这么有经验。我相信你。”
“小傅同学挺识时务的，知道现在要依靠我了，说话都好听了。”祝知希一脸得意，擡着下巴。
傅让夷自下而上地盯着他，笑了出来。
[这画面好像那个表情包：人，你可以靠在兔的胸膛·jpg]
[哈哈哈哈这么一说还真是，我估计傅老师笑也是因为想到这个了]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，为了徒步他们起了个大早，上山也耗费许多体力，因此没过多久，就靠着彼此，在山风的白噪声里陷入睡眠。
睡梦中，傅让夷梦到了一些朦朦胧胧、熟悉又陌生的场景，光影重叠间，他见到了儿时的祝知希，又见到穿着黑色礼服的他。
他们在房间与树林里共舞。那是他极少会做的美梦。
在无序的梦境里，他竟然又一次和祝知希举办了婚礼，只是这一次，他不经意地往台下一瞥，竟然看到了祝知希的母亲。
晶莹的泪水从那张美丽的脸庞滑落。剧情无逻辑地跳转，一擡头，他对上一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。对方为他细致地整理腕花，柔柔道：“宝贝，你和小希会很幸福的。”
他嗅到苦柚的味道，鼻尖泛酸。
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，像是命运坠落下来，砸断了两个时空相连的桥。傅让夷从梦中惊醒，下意识用手护住了祝知希的头。他仍靠在他胸口沉沉睡着，呼吸平稳，像孩子一样。
意识稍稍恢复些许，傅让夷盯住了帐篷顶端的凹陷。过了片刻，他腾出一只手找到眼镜戴上，确认了的确有东西砸到了帐篷。
于是他轻轻抽出枕在祝知希后颈的手臂，小心翼翼地离开睡袋，穿好外套离开帐篷检查。令他意外的是，罪魁祸首竟然是一颗柚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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