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好了,学长,不开玩笑了。”
已经完胜两次的秋伊人不为己甚,见好就收,回到开始时候的话题,道:“学长你去过那么多地方,有没有哪次旅行的经历是很特别的?”
“很特别的?”
任无锋微微沉吟,想起那首自己最爱的长诗,在此时用来回答秋伊人的问题倒是很合适.
任无锋神情悠悠,声音也悠悠,吟诵道:“我看过无数次月亮:满月如金币,寒月洁白似冰屑,新月宛如小天鹅的羽毛。
我看过大海平静如止,颜色如缎,或蓝如翠鸟,或如玻璃般透明,抑或如乌黑褶皱的泡沫,沉重而危险的翻动着。
我了解宁静:一口新井中寒冷又朴实的宁静;一个深洞中无情冷酷的宁静;炎热迷离的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;一曲美妙音乐结束的宁静。
我听过夏日蝉鸣如芒在骨,我听过树蛙,在无数萤火虫点亮的森林中,演奏着如巴赫管弦乐般美妙复杂的旋律。
我听过啄羊鹦鹉飞跃冰川叫喊着,像老人呻吟着走向大海。
我听过狼群在冬夜对月长嚎,红吼候啸震山林。
我听过珊瑚群中异彩斑斓的鱼群发出的吱吱、呱呱和呢喃。
我见过蜂鸟如同宝石一般围绕着开红花的树闪烁,如陀螺一般哼鸣作响。
我见过飞鱼如水银一般穿越蓝色海浪,用他们的尾翼在海面上划下银色痕迹。
我见过琵鹭像朱红的旗帜从鸟巢飞往鸟群。
我见过漆黑洳焦的鲸鱼,在如矢车菊般的蓝色海洋中停留,呼吸间创造了一个凡尔赛宫的喷泉。
我见过阳光熨展蝴蝶的翅膀,它浮现、停顿、又扇动。
我见过鲜如火焰的老虎在长草之中亲昵。
我曾被愤怒的乌鸦俯冲攻击,如魔鬼的爪牙黑暗顺滑。
我曾躺在温暖如牛奶、柔顺如丝绸的水中,任一群海豚在我身边嬉戏。
我曾遇到过无数生灵,曾看过无数美景……”
他的声音特质很明显,这声音中又带上了目睹这些盛景时候的记忆感情——
因此,任无锋吟诵诗篇时,便有一种特别感染人心的穿透力。
秋伊人手托着下巴,微微仰头,看着他吟诗时的侧颜和风仪,觉得特别特别特别有魅力——
秋伊人只觉鬼迷心窍般,一时失神。
而即将收尾的任无锋凝视着秋伊人的眉眼,眼神温柔,声音也温柔道:“然而这一切却未与你共度。
这都是我的损失。”
在男人温柔的眼神、魅惑的声音和俊美的面庞中——
秋伊人沉了下去,
沉了下去,
沉了下去……
秋伊人感觉自己沉入了爱情的温暖海底,再也无能自拔而出。
而氛围至此,经验丰富的“帝王恺撒”上身微倾,向着美丽女孩的红唇吻了下去——
而秋伊人无意识的松开了牙关,配合迎合着心上人。
这是一个温柔、绵长的热吻。
23点的秋夜微凉,露水无声地爬上庭院草木的叶尖。
别墅旁的老银杏筛下细碎的月光,在青石板上铺开流动的银斑。
在秋伊人下意识动情着扭动身体的时候,并不想这么快就草草吃掉这顿美味佳肴的任无锋放开了她。
秋伊人眼角含春,面红耳赤,战术性去抬头望月。
任无锋也很体贴的不再用灼灼的目光或者戏谑的表情对着女孩,而是静静抿着桂花茶。
过了好一会,等秋伊人平复下情潮,消退去脸上的红晕,任无锋才打破安静,道:“要说最特别的旅行记忆,还是有的。”
秋伊人于是侧过头来,目光沉静地落在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庞上。
任无锋轻轻转着茶杯,神情舒展平和,望着夜色,淡淡道:“我曾经独行于费尔班克斯的冰原……
白昼,是死寂的纯白,无边无际,单调得能吞噬一切想象。
而夜晚降临,那种黑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神幽幽,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,继续道,“是纯粹的虚无,浓稠得如同宇宙诞生前的混沌,能一口吞掉你所有的存在感。
只有眼前那堆篝火,是这冷酷世界唯一跳动的、脆弱的心脏。
冷,不是皮肤的感觉,是无数细小的冰针,穿透最厚的鹅绒,直往骨头缝里钻,往骨髓深处扎。”
任无锋侧头,看向秋伊人,脸上带着追忆,道:“只是突然——
毫无征兆地,像有神灵用无形的巨指,在天鹅绒般的墨黑天幕上,漫不经心地划开了一道口子……”
任无锋的呼吸明显变得深长,道“起初,只是一丝游移的、怯生生的幽绿,像幽灵飘忽的裙裾边缘,淡得几乎以为是幻觉。
新笔下文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