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驸马番外(二)
《望月手劄》翻到第三页:耳鬓厮磨情意浓。
驸马与公主感情甚笃, 公主最爱驸马两样,一是艳杀百花的芙蓉面,二是如玉石雕琢般的手。
许是驸马以前手指受过伤, 公主有时夜间噩梦, 就不自觉把驸马手拉过来看,待看来摸去,确定驸马手指并无异样, 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,靠在驸马怀中, 沉沉睡去。
而驸马已经习惯了公主的举动,通常这个时候, 驸马都一声不吭,任凭公主摆布,好像是睡熟了的模样,只有当公主靠到他怀中,沉沉睡去后, 他才会睁开眼睛,轻轻将手臂搭在公主腰上, 将公主往自己怀中搂更近些。
但这晚,公主一直拉着驸马的手指看, 久久没有松开, 驸马甚至感觉眼泪一颗一颗,啪嗒掉到他手上,驸马一向最怕公主哭, 这下也不装睡了, 驸马睁开眼睛,问公主:“明月珠, 怎么了?”
公主抽抽噎噎:“那时候,很疼吧?”
“都过去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那时候,我不在你身边……”公主哭到上气不接下气:“我应该在你身边的。”
“真的都过去了。”驸马将公主搂在怀里,小心翼翼将她的眼泪一点点吻掉:“我现在很好。”
为了证明他现在很好,驸马将手伸给公主看,眼前的双手洁白如玉,手指修长,除了弓马骑射练出的茧子,没有一点伤痕,公主咬着唇,她攥着驸马的手,贴在自己脸庞上,她闷闷道:“十七郎,不会再发生那种事的,对不对?”
“不会的。”驸马道。
那日晚上,驸马安慰了公主很久,轩窗里的烛火,一个时辰后才熄灭,等公主带着泪痕睡去后,驸马吻着公主的头发,久久没有睡意。
他并不是因公主扰他睡眠而着恼,反而红了眼眶。
驸马是个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,传言他幼时从马上摔下来,摔折了腿骨,那般疼痛,他都没有落泪,但此刻,夜深人静,他拥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公主,却一个人默默的落着泪。
他想,今生今世,永生永世,他都再遇不到这样一个爱惜他的女子了。
她全心全意的信赖他,珍惜他,会因为他久远的旧伤心疼到落泪,他到底何德何能,能得到她这样炙热纯粹的爱?
驸马亲吻着公主的鬓发,喃喃道:“明月珠,不会再有那种事了,我发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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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后,吐蕃使团进京纳贡,纳贡之后,吐蕃使团提出要和大周打一场马球。
延熙帝兴致勃勃的同意了,因为此次马球比赛,关乎大周脸面,延熙帝让大周精锐尽出,驸马马球打得出类拔萃,自然当仁不让。
上场前,驸马在手上缠上白布,和他一起参加殿试的好友,如今已是亲勋翊卫校尉的孟六郎问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驸马面不改色:“免得击球时弄伤手。”
孟六郎不可置信:“打马球手受伤不是常事么,你一个大男人,在意这个?”
驸马摇头,振振有词道:“那不行,公主夸我手好看,不能受伤。”
孟六郎先是被这夫妇二人的闺房之乐秀一脸,然后就无语凝噎,片刻后,才同情地挤出一句话:“公主……很难伺候吧?”
驸马奇怪瞥了他一眼:“你若羡慕,就直接说,不用这样阴阳怪气。”
孟六郎:“……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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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马球比赛,还是以大周的胜利告终,其中驸马左驰右突,快如风电,当立首功,延熙帝龙颜大悦,问驸马要何奖赏,孟六郎幽幽说了句:“陛下赏他一盒手膏即可。”
驸马:“……”
延熙帝:“……”
俗话说,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孟六郎又是个嘴巴没把门的,驸马在球场上的举动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城,有嘲笑驸马惧内的,说他也太过于讨好公主了;有同情驸马处境的,原本驸马和公主算是门当户对,谁成想妻子一夕之间变成尊贵无比的大周公主,且不说公主食邑三千户,每年光从食邑收取的银钱就是驸马俸禄的百倍了,按照律法规定还可以有自己的属官,乘车规格也比驸马高,这下就算驸马少年状元,出身名门,前途一片大好,也比不上公主了。
而且身为大周驸马,不能纳妾,府里养个歌姬还要公主同意,公主倒是可以堂而皇之养面首,所以驸马这事,怎么能让人不同情?
但除了嘲笑的、同情的,更多的,是羡慕驸马公主情笃,长安城的小娘子都说,驸马时时刻刻记得公主的喜好,为此不顾他人眼光,真乃丈夫楷模。
况且,妻子迎合丈夫,世人就称赞是贤妻,那丈夫迎合妻子,又凭什么被嘲笑呢?
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津津有味议论这件事,处在话题中心的公主简直是哭笑不得。
府中,公主对驸马不满道:“你明知道那个孟六郎嘴巴没把门,还什么话都和他说,现在好了吧,你这惧内的名声,都快传到西域了。”
驸马莞尔道:“惧内不好吗?听妻子的话,很好啊。”
公主道:“但你在被人笑啊,你现在已经升任礼部侍郎了,被人笑话,好受么?”
“礼部侍郎的俸禄也买不起这宅子。”
驸马说的是实话,长安城寸土寸金,何况这府邸位于宣阳坊,更是昂贵,买宅子的钱都是公主的食邑出的。
驸马面不改色:“拿人手短,吃人嘴短,我乐意讨好公主,旁人管不着。”
公主咯咯笑着,扑到驸马怀中,去挠他腰:“但我可白白担了个悍妇的名声了,你说,你怎么讨好我了?你哪里讨好我了?”
驸马一把抱住她,不让她乱动,他笑道:“公主想让我怎么讨好,我就怎么讨好。”
公主脸上飞起红晕:“油嘴滑舌的,我让你少打马球,你听了吗?我让你别那么醉心于公务,多当心身体,你听了吗?你什么都不听我的,还好意思说讨好我?”
公主一桩桩数出来,驸马也觉得自己不对,他道:“那从现在开始,我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公主听罢,眼珠一转:“真的什么都听我的?”
“听你的。”
“好。”公主打开妆匣,扔给驸马一盒杏仁蜂蜜手膏:“这是江娘子给我的,说是长安城最时兴的。”
公主想起江娘子给她时,那促狭笑意,就恨不得钻进地洞:“不对,是给你的,你不是听我话么?那你打开抹上吧。”
驸马一口回绝:“不行。”
公主奇道:“你不是说听我话吗?为何不抹?”
“不行。”驸马不乐意:“哪有男人抹这个的?”
公主道:“你这时候又是男人了,可还记得十三岁那年,我们去庙里,老和尚还给你当成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儿呢。”
当时公主笑的前仰后合,时至今日,还总是拿这件事笑话驸马,一提起来驸马就羞愤欲死,驸马窘迫道:“明月珠,我们说好不提这件事的。”
公主道:“那我们也说好听我的话,你还不是不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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