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横冲直撞的往外跑,竟然顺利的一路跑过了殡仪馆的大厅跟中庭,还有外围的警卫室,他一鼓作气向前冲,跑得连肺都要炸开了,毕竟青苹可不轻,她曾经那样的丰满、圆润,现在却冻得像一块冰。
想到这里,季以恩眼泪又要落下来了,但他吸吸鼻子,冲向了马路边,用力向一台恰好开过的出租车招手。
这台出租车丝毫不停,急速开过季以恩身旁,才在远处发出急躁的煞车声,司机慢慢倒退,退回了殡仪馆外边的人行道上,这里阴暗、几乎没有路灯。
司机摇下了车窗,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了,他端详着季以恩好几秒,终于呼出一口气,“年轻人,天色还这么昏暗,我刚刚远远一看,还以为你是那个、那个脏东西咧!上来吧!”
季以恩脸色一阵青白,他把青苹的脸往怀里推,他可不知道这名胆小的司机看到青苹会有什么反应,他拉开车门,将青苹抱了进去,自己也随之坐了进去。
“我要去淡水。”他试图平静的开口。
这司机又开始嚷嚷,“淡水?你这么早去淡水做什么?咦?你还有朋友啊?是女生吗?难道你也跟人家学什么捡尸体?”
季以恩悚然一惊,这司机怎么一眼看穿,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,低下头又把青苹抱紧了一点。
司机还在自顾自的讲着,“哎!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,你想想看这也是人家的掌中闺女,你逞一时的欲望,还不知道要害人家到什么程度呢!”
季以恩听得茫然,不是非常理解,但他没有回嘴,只希望快点抵达淡水。
司机看季以恩不回答他,又更大声地嚷嚷了,“年轻人!我跟你说,我也有一个女儿,就算她在外喝醉了我也希望她平平安安,不是这样随便让一个男生带回家为所欲为。”
司机循循善诱,叨念了一路,季以恩总算听懂了,他啼笑皆非,“大哥,你误会了,她不是喝醉的女孩子。”
季以恩的解释引来司机大哥困惑的回头,却只见到青苹横躺在季以恩腿上,还看不见这女孩的脸蛋,“你别骗我了,这女孩子连坐都坐不好了,怎么不是喝醉了?”
“她真没有喝醉,哎!司机大哥你别多管闲事了,淡水还有多远?”季以恩有点慌张,毕竟他怀里抱得可是尸体,而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窃取尸体的刑责有多重。
但他没想到,他的话竟然碰触到了司机大哥的逆鳞,这家伙热心又多话,生平座右铭就是路见不平、拔刀相助,在外边工作时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,才会跑来开开出租车,混个日子过生活。
所以司机大哥一听到季以恩要他别多管闲事,他一时气血上涌,来了个急煞,停在路边的水沟盖上,转过来拽着季以恩的胸口,“我好说歹说你都听不进去,你现在就给我下车!我要载这位女乘客去警局报案!”
季以恩慌了,他完全不敢想象这名见义勇为的司机,要是载着尸体前往警局报案会有多滑稽,更不敢想象青苹再度离开自己的画面,他急得不知道怎么办,一摸青苹的胸口,一股寒气袭上手心。
嗡耳竟然还在里头!
他完全没办法思考,这一切彷佛注定好的,他直接拔出了嗡耳,抵在出租车司机的脖子上,厉声喊着,“转过去!快开车!”
他压了压嗡耳,匕首冷冷的刀锋只差一寸就能卡进司机大哥的颈子。
司机大哥也愣住了,他是急公好义没错,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命栽在这上头啊!他立刻转过头去,从善如流地开车。
车内一片静默,季以恩连手心都在冒汗了,他低下头,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青苹的额头,“淡水还有多远?”
司机大哥抖着声音回答,“不远了不远了!这个桥下去就到了。”他仔细地想了一下,他刚刚接这名乘客的地方,根本没有什么夜店啊!那里最近的建筑物就是殡仪馆了,难道……
他看着后方直挺挺躺在自己椅垫上的女乘客,冷汗直流,“年轻人不要冲动吶……你就当作我话多,我什么都不说了!”
司机大哥还作势将自己的嘴巴拉了起来,看得季以恩又想哭又想笑,满街出租车这么多,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上这一个?
但是万幸路途不远,他们只僵持了十分钟,司机大哥也只感受到刀刃的冰寒十分钟,他们就停在淡水老街外的马路上了。
“到、到了!”司机大哥完全不敢回头,只敢从后照镜里偷瞄着季以恩。
季以恩也不跟他啰嗦,他看了前座的跳表屏幕,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元,丢到了司机膝盖上,他开了车门,先拽着青苹出去,接着抱着她往外走。
司机大哥一看他走了,立刻锁上车门,加速逃逸,他不断地在心里念着佛经,满天神佛的名号都让他念光了,他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,这一切只因为他刚刚一回头,就看见那名女乘客被一路抱着走。
但是那名女乘客的脚却挺得很直,脚底板丝毫没有向下陷落,司机大哥再怎么样都没办法说服自己──那只是一个假人!
“唉唷我的妈!佛祖、阿拉、菩萨保佑我啊!”司机大哥猛吞口水,狂踩油门,冲向了最近的洗车场,也不管人家开店了没,就砰砰砰的直砸门。
***
季以恩抱着青苹的尸体走了一大段路,这也是他刻意为之,他不相信那个出租车司机什么都没看见,也不想再多惹来额外的麻烦。
所以他宁愿多走一段,也不能冒险让司机知道自己真正想去哪里。
他想得谨慎,戒慎恐惧,却不知道司机大哥这会儿正在洗车场里头,跟人家大吼大叫,只为了要人家在大清早替他车里车外的全洗一遍。.
总之他来了,带着脸上糊了一大片的青苹,她从冰柜里出来一个多小时了,正在慢慢的“退冰”,季以恩感伤地摸着她的脸庞,人死了竟然跟块猪肉没什么两样,但他却无法放手,因为这就是他的青苹!
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,都是青苹。
他想过了,就算青苹还是那个尸体大姐姐,他都要她回来。
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,但还好季以恩这一路走过来,也没碰上什么像那位司机大哥一样好奇的家伙,他抱着青苹汗流浃背。
只想着抱着一大块寒冰赶路的经验,他也是头一遭。
他闪躲着清晨早起路人的目光,一路直奔姬南香跟他约定的地点。
但他没想到他来了,却不见姬南香的踪影。
姬南香消失了,连张纸条都没给他留。
他又气又急,张开了嘴大声嚷嚷,“姬南香你出来啊!我带她来了,你快点出来啊!”
季以恩绕着大树转了一圈,什么人也没看到,他往上一望,树上也没有姬南香的身影,他放下青苹,猛地一拍自己的头,自己怎么这样蠢?竟然被姬南香放鸽子了啊!
姬南香早就不乐意帮自己的忙,随便找个理由把自己支开就溜之大吉,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事情啊!
“姬南香你这王八蛋,竟然骗我,还害我偷了青苹的尸身跑了大半个县市,他就想着要睡觉,他怎么不一辈子都睡着别起来了!”
季以恩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,还是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,他靠着青苹的尸身想寻求一点安慰,却只有冻得他皮肤发疼的冰冷,他真的好想哭。
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,他觉得自己累得几乎要晕倒了,他看着青苹的脸,微微浮肿着,一片青色的苍白,眼睑已经被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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