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形矮小,总是叼着一支烟杆,上跳下窜的治疗病患。
但他可不轻易替人看诊,据说也不是什么诊金的问题,而是他懒,他垂垂老矣,所
.
以懒得离开他的洞穴,他的真身据说是一只青蛙,一只金线毒蛙,一点点毒液就能毒死一整群的大象,不过也没人见过他的真身。
但在妖王的一声令下,他就得挪窝到妖王宫殿了,接手治疗这两个来自人间的人类,对此藏打丸颇有啧言,只是医者父母心,(事实是他怕妖王会宰了他炖汤),他还是接手这两个棘手的病患了。
先来说说简单一点的这个,一号病患青苹的右肩骨跟左膝盖粉碎性骨折,碎得连渣都没有,也省了清除的手术功夫,只是花了他大把的精力跟药丸才把她的骨头一一重建起来。
青苹也因此几乎休养了一整个月才能够下来稍微走动,在床边走个三五步这样。
但是二号病患季以恩的命,就真的是藏打丸从鬼门关前死命拽才拽回来的。
季以恩让那些西方术士们几乎砸烂了脑袋,命悬一线,藏打丸看顾了数十天还是丝毫没有起色,他几乎都想放弃了,毕竟神仙难救无命客,吊着人家一口气不让人家早死早超生也不是那么道德。
但是安哭个不停,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,她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,妖王好多歹说也半丁点用处,最后妖王没办法,直接把藏打丸叫来,要他有什么办法就赶快用,别藏着掖着了。
藏打丸有苦难言,他可不是师傅教学徒,还想着留一手,他是进行人道关怀治疗的良心医生,但是妖王都这么说了,妖医也只能杀招尽出,直接下猛药把季以恩的命给抢回来了,
只是猛药药性凶猛,却有难以避免的缺点。
一时之间季以恩的确是稳定下来了,但是接下来的后遗症才是让人头疼,这季以恩却不知道有没有清醒的一天。
藏打丸说了,他能醒过来那就万事大吉,顶多痴痴傻傻个十天半个月,很快就能康复如昔,但他要是不能醒过来,他就要一辈子躺在这张床上了,除非别人给他换张床。
这个消息很糟糕,让安几乎天天哇哇大哭,事实上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生,她害怕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,妖王几乎哄她哄得焦头烂额,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安,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他无可救药的恋童癖,他现在已经绝望的不想否认了。
但青苹却连一次都没哭过,她不想哭,季以恩都还没死,她哭什么?
她只是一直、一直陪在季以恩身边,对着熟睡的他说话,说很多事情,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开始说起,「仔细想起来,或许那时候就已经注定要一直跟随你了吧?」
「那时候我还想杀了你省事,毕竟你还要把我唯一的容身之处租给别人,但我现在却能够为了你去死……」
青苹轻轻抚摸着季以恩的脸庞,他闭起眼睛熟睡的时候,看起来还是十分稚气,就像孩子一样,对于这个世界还有着殷殷的期盼跟希望,以为没有任何事情是自己没办法解决的。
青苹坐在床沿,牵着季以恩的手。
季以恩总是主动来牵自己,有危险的时候、关心自己的时候、两个人都很害怕的时候,他们就会这样紧紧的牵着彼此的手,没有人觉得奇怪过,彷佛透过这样的举动,就能给彼此一点关心跟安慰。
彷佛,他们是同一个人那样的亲近。
其实她很感谢季以恩。
她因为上吊而死,魂魄却没离开尸体,以一种很奇怪的半人半鬼的形式存在,她早已死去,却没办法脱离身体的束缚,她的灵魂得不到安息,更得不到她想要的平静。
她暴躁过、怨恨过、绝望过,最后只剩下如死灰般的枯槁,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,她想,她就只能永远困在这里了。
但是季以恩.来到她的面前,对她开口,问她跟他走可好?
「如果你答应不
.
伤人的话,不然就去我家吧?」他双眼亮晶晶的,抬头看着天花板的青苹,对她伸出了手。
他那时候都还是个孩子啊,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,他都不知道把眼前这个会开口说话的尸体带回家会有什么后果,甚至他只是为了完成工作才会这样开口,但是他的眼神里面有一种深深的不解。
不解为什么青苹要遭罪至此,连死了都得不到安息,要以这样怪诞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甚至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公寓的天花板上。
那是一种介于困惑跟怜悯之间的情绪,或许连季以恩自己都不能够理解当时心底的想法,但是她被那个眼神打动了,所以她跟着季以恩走了。
「所以醒来好吗?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……」
青苹握着季以恩的手,很轻很轻的祈求着,又喃喃的低语着。
季以恩还能够活着,没被那帖猛药摧残的连命都不剩,妖医藏打丸都说这是个奇迹了,所以她不想催促他,或许他只是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。
她只是轻声的请求,放下所有在季以恩面前的骄傲,还有那种支撑自己的暴躁,她软声对着季以恩说话,「如果我失去了追随的对象,那我又该往哪里去呢?」
她知道自己其实一厢情愿过了头,她把自己的往后全部交付在这个少年的肩头上,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,就一厢情愿的追随他,现在却只能无助的祈求,没有任何的用处。
她的泪从眼角滑落,低落在季以恩的手背上,彷佛熨烫的火焰,蕴含着无止尽的哀伤,她第一次落下泪来,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,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战斗,她只能停在这里,等待季以恩醒来。
她像是被遗弃一样的无助,青苹痛哭了起来,为了这个认知而哭泣。
但季以恩仍然毫无所感,他的意识哪里也没去,就在一片漆黑中的梦境中缓缓地漂浮,上上下下,像一个胎儿在羊水里一样的宁静自在。
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,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。
在这里,他远离所有的痛楚,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,一场漫无止尽的旅行,这里不具有情节与对白,没有声音与画面,只有一片漆黑。
或许连漆黑都不算,这是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。
他知道自己在很安全的地方,很舒适、很宁静,他没有理由离开这里,他也不想离开这里。
就算有人正为了自己而哭泣着,他也毫无所知,他只是享受这样的感觉,沉溺于其中,不知道自己即将灭顶。
***
「只有这个办法了。」
妖医藏打丸蹲在桌子上,嗑着盘子里的花生。底下的一群人或站或坐,仔细地听着他的结论。
「这办法太危险了。」妖王不赞同的摇头,他单手抱着安,安正侧耳贴在他的心脏旁边,像是一只眷恋母亲怀抱的幼兽,但她听完了藏打丸的结论,却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。
藏打丸说季以恩因为伤势太重,所以断开了自己与外界的连结,现在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之间沉睡着,他自己不肯醒来,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叫唤。
但他已经睡太久了,如果再不醒来的话,就会永远的醒不来了。
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到他的意识之海去唤醒他,让他重新与外界的一切建立连结,从自己的梦境中苏醒。
只是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却十分凶险,季以恩拥有整个意识之海的掌控权,那里就是他的地盘,他可能会六亲不认,他甚至可能杀了前来唤醒他的人,别忘了,他可不想离开那里,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舒适与安宁。
「不会的!季哥哥不会杀掉我们!」安抓紧妖王的领子,疼的妖王都皱起眉头来。最近转码严重,让我们更有动力,更新更快,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。谢谢
新笔下文学